长期从事翻译的朋友都知道,把一种文字译成另一种文字时,歇后语和成语是很难处理的。有人说,歇后语翻译之后,原来的味儿不是全没了,就是丢掉一大半。这不是没有道理。所以,有的东西只能翻译个大意。
汉语里谐音很多,由于谐音的问题在外文里很难处理,所以翻译成其他语言之后,原来的幽默感就几乎全丢掉了。比如汉语里有一个歇后语叫“外甥打灯笼——照旧(舅)”,在汉语里“旧”和“舅”是谐音,人们一听就明白其中的意义,但翻译成外语,比如说世界语,原来的味儿就几乎全没了。当然,如果我们加注解,费一番周折,还是可以把原来的意思表达出来的。但是,那种翻译是解释性的翻译,要费很多唇舌,即使如此,也不能表达出原文歇后语的风格。毕竟一成不变(照旧)与外甥打灯笼是毫无逻辑关联的。
再比如,“一张纸画个鼻子,好大的脸”,也是同样的道理。这里的脸,指的是威望、面子,与生理上的脸和鼻子毫无联系。我们要是直译,人家不懂,只能做解释性的翻译,而且在翻译中还必须说,汉语中脸有面子的意思,鼻子是长在脸上的,一张纸画个鼻子,脸肯定就更大了,这句话是说面子很大。这种解释性的翻译,要是教给学汉语的外国人,也许还可以,假如是翻译文学作品,就太蹩脚了。
再举一个例子,“麻子登台,群众观点”,这是一句很俏皮的歇后语。这句话我们可以直译,但那只是说,一个麻子站到台上,大家都可以看他脸上的结疤,但是所谓的群众观点,即“相信群众,依靠群众、以群众利益为重,满足群众的要求”这一共产党的群众路线的基本观点,就完全表现不出来了。所以说,歇后语是很难翻译的。
当然,任何事情都有例外,个别的歇后语也是可以翻译的,甚至是可以直译的。比如,“狗咬耗子,多管闲事”,在外语里也有类似的表达,“Ne ŝovu vian nazon en fremdan vazon”,当然,我们还可以把这句话变成“Ne ŝovu vian nazon en fremdan vazon kiel hundo postkuranta muson”。只是,这种可以翻译的歇后语不是很多。
下面我着重谈谈成语和汉语中一些俗语的翻译。成语的翻译虽然不像歇后语那么困难,但也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。在翻译成语时,最好的办法是从现有的外语中找相同或相似的表现法。比如,“百闻不如一见”,我们可以翻译成“Unu vido pli taŭgas ol dek aŭdoj”(听十次不如看一次)。虽然这种说法与汉语的表示法略有出入,但意思基本是相同的。
“一箭双雕”,我们也可以翻译成“Trafi du celojn per unu ŝtono(一石二鸟)”,这样翻译比较符合外国人(主要是欧美人)的习惯。当然,如果我们翻译成“Per unu sago trafi du aglojn”,也未尝不可,而且,仅就这句话而言,后面的这种翻译,外国人不仅能懂,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,还丰富了世界语的表现法。
其实,中国人与欧美人在思想方法上有许多共同的东西,形容同一个东西,其表现法也有相似的地方。比如,中国人说“流水不腐,户枢不蠹”,表面上说是“流动的水不会腐臭,经常转动的门轴不会被虫蛀”,实际上比喻经常运动的东西不会被侵蚀,而外国人说“Akvo kura -- akvo pura”和“Ŝlosilo uzata ruston ne konas”(流动的水总是干净的,常用的钥匙不会生锈),与中文中的“流水不腐,户枢不蠹”也有相似的地方。
“天上不会掉馅饼”欧美人也说“Ne gutas mielo el Ĉielo”(天上不会掉蜜糖),你看,何其相似?中国人用“对牛弹琴”来讥笑说话不看对象,就像对根本不懂音乐的牛弹琴一样,而外国人用“ĵeti perlojn antaŭ la porkojn”(向蠢猪展示珍珠)来表达同一个道理。
中国人说“台上握手,台下踢脚”,也说“口蜜腹剑”,在世界语里也有“Per lango flatas -- per mano batas”(用嘴奉承你,用拳头打你)。这两种说法不是很相似吗?
中国人说“谁笑到最后,谁笑得最好”,在世界语里也有“Plej bone ridas, kiu laste ridas”这种几乎是完全一样的表现法。
中国人有“一个耳朵进,一个耳朵出”这种说法,而在世界语里也有几乎完全是一样的说法,“Tra unu orelo eniras, tra la dua eliras”。
如果我们经常翻阅《世界语谚语集》(Proverbaro Esperanta)就会了解不少这方面的表达,以后做翻译就会感到方便多了。
当然,在处理这方面的问题时,还必须注意中国与外国所特有的东西,比如我们中国人常说“重于泰山”,我们可以翻译成“Pli peza ol Taishan-monto”。但是在表示外国事情的时候,最好不这么说,因为外国没有泰山,外国人中多数没有见过泰山,或者不知道泰山。我见到过一篇从外文翻译成中文的文章,大概是说古代一个外国人不怕死,我们的翻译就译成了“重于泰山”,我认为这种翻译是可笑的。因为文章所说的那个时代,西方人肯定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座大山叫泰山,既然如此,从这个人的口里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。
欧美人形容“非常危急,大祸临头”时,常用“glavo de Damoklo”来表示。这个表达源于希腊神话故事。达摩克利斯是叙古拉暴君迪奥尼修斯的宠臣,这个故事说迪奥尼修斯曾经请他赴宴,在宴会上让达摩克利斯坐在自己的宝座上,并用一根马鬃将一把利剑悬挂在他的头上,使他知道帝王的忧患,后来达摩克利斯就成了“非常危险”的同义语。
责任编辑:柴晶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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