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后备箱的白菜”

左权人喜好面条，吃米饭较少，我是南方人，习惯相反，但入乡随俗，他们吃什么我吃什么;今天是星期五，中午“轮”上吃米饭，我“饱餐”一顿后乘着兴头去散散步。回到单位时发现一辆车后备箱堆满了白菜(后来知道是送到食堂的，六毛钱一斤，我所包的上武村大棚里刚摘的)，在午后的阳光下青翠欲滴、鲜嫩动人，我立即拍照留存，并和同事聊了一些关于白菜的话题。

我想到原来在武警总部机关工作时，每年(上世纪九十年代)五个重要的传统节日所发奖金一共不超过五百元，有些节日就发点生活用品，临近春节的节日，经常发白菜，一发就几十上百斤，而我一个单身汉没地方放也没地方做(烹饪)，就给姑姑打电话，问她家需要白菜吗?姑姑说太远了，可以问问武警总部附近北京理工大学的毛二可教授。毛二可教授是我国著名信息专家、中国工程院院士，他喜欢白菜吗?会为了白菜耽误他宝贵的时间吗?当我和毛教授联系时，他说我姑姑姑父已经告诉他了，他中午有空来取，不用送，等他就好。毛教授说话干脆简单明了，没有文绉绉地客气推脱，真痛快。约好的时间到了，他准时出现在我的视野：只见前方一个老人骑着三轮车(那时没有电动)带着一个年轻人(后来知道是毛教授收的徒弟)很快就到了武警总部门口。我记得他徒弟站在三轮车的车斗里，两手搭在他肩上，一路飞奔而来;虽然天冷，但二人一路笑呵呵、呼啦啦就到了眼前，很“拉风”，还仿佛迎面吹来一股热情!我们一边往车上装白菜一边谈计算机(那时中关村一台386就可以上万，586非常稀少且高价)，他说活到老学到老，六十岁才学计算机，现在已经能熟练运用并装配、升级、编程，同时教学带学生，特别告诉我“计算机一定是个好东西，早学早用好”……白菜不值什么钱，但却是南北方重要的家常食材和一些名菜的辅助材料，我高中住校时食堂经常推出的“白菜炒回锅肉”就很合胃口，而川菜名菜“开水白菜”更享誉美食界，这次毛教授“满心欢喜”地来帮助我们解决“困难”展现的豪爽、俭朴、乐于助人和热爱生活的性情，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……许多年后，因为白菜而和毛教授认识并受到启发的情景仍留在我的脑海，我想，那天他拉着一车白菜远去的背影一定会永远“拉风”……

白菜平凡常见，物美价廉，普通人家都容易吃得起，被老百姓称为“看家菜”“当家菜”，亦上过《诗经》、入过史书、博得众多文人吟诗赞叹，宋陆佃《埤雅》记之“凌冬晚凋，四时常见，有松之操”，故又名“菘”;北宋文学家、美食大家苏东坡先生赞之“白菘类羔豚，冒土出熊蹯”，并有多种做法流传于世，其中“东坡羹”你我常吃但不一定知其来处。民间俗在白菜前冠以“大”字，以示亲切和重视，大年三十、初一包饺子少不了它;国画大师齐白石不仅爱吃白菜、画白菜,还题词赞曰:“牡丹为花中之王,荔枝为百果之先,独不论白菜为蔬之王,何也?”白菜伴你我长大，它的故事应该很多，每个人可能都有不止一个关于白菜的故事。在艺术界，玉石雕刻的“翠玉白菜”(翡翠白菜)更是声名远播、誉满天下，那翠绿而闪光的菜叶、奶白而透亮的白菜帮子，翡翠玉石和白菜原型互相成全，二者相互诠释自然而然，令人难辨真假、爱不释手;“翠玉白菜”还是台北故宫的镇馆之宝，“全年无休”供人参观从不外借，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“翠玉白菜”乃至镇馆之宝非他莫属?“国宝”地位不可动摇?除了白菜亲民、玉石珍贵、雕琢巧夺天工之外，中国人还特别重视作品的“寓意”。那“翠玉白菜”寓意什么?至少有三种：一是寓意“广纳百财”“喜迎百财”;二是层层包裹菜身的绿色叶子，寓意开枝散叶、子孙绵延且不忘来处;三是其只有“青”“白”二色，不仅颜色简单清爽、搭配和谐清雅，而且寓意两袖清风、做人清白，且暗含平淡是真、平安是福(俗语“白菜豆腐保平安”)之蕴意……你看，不仅白菜作为食品老少咸宜，而且艺术品“翠玉白菜”之寓意也是“下里巴人”“阳春白雪”皆宜，可谓“下得厨房、上得厅堂”“入得泥土、出得云天”，寓意丰富、内涵深厚、人见人爱。

白菜作为食品，各民族都有相关的美味佳肴;作为艺术品也还有很多种类和形式，其中国画、油画当中也有不少白菜题材的，各自质感不同、表现力也因人而异，但寓意是相通的、是普罗大众看得懂的。如果谁有意，可否创作一幅“后备箱的白菜”?说不定也是传世名作呢!当然，我更希望祖国最终和平统一，漂洋过海的“翠玉白菜”能再次见证历史、融汇海峡两岸人民的亲情和福祉!(中国外文局驻左权县挂职干部 罗南杰)

责任编辑：柴晶晶